【幻城衍生】断章 中
我坠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黑色梦境之中，有一双冰冷的手臂拥紧了我的身体，我在那黑暗之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在呼唤我的名字，他是那样悲伤和寂寞，让人莫名地感到心疼……
我叫卡索，来自于北方大陆的刃雪城，我的名字在法典之中是‘黑色之城’的意思。母后说，在我出生的那一夜，幻雪森林的神使忽然降临刃雪城，而我的名字就是天神的恩赐。
所以我始终是家族中最受宠的孩子，被视作刃雪城的未来。然而我的弟弟樱空释却与我的命运截然相反，这个沉默孤僻的孩子一直被看作兄弟中的异类，但是不知为何，当我第一眼看到襁褓中的他时，我就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在日后数百年的时光中，这个冷傲而寂寞的弟弟成了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存在。我们在刃雪城陷落之后一起流亡人间，在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里，保护他爱护他成了我活下去的全部目标。
所有人都告诉我他是不祥之人，会给刃雪城带来不幸和灾难，可是在我眼中，他是举世无二的珍宝，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动摇的存在。
然而最终，我却亲手杀死了他。
婆婆告诉我，死亡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这是他不可逃脱的宿命。然而对我而言，我的双手永远沾染着挚爱之人的鲜血，我是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罪人。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我自己，可是我甚至不能用死来惩罚自己，因为我怕错过了这一世，下一世我们又会相顾无言的陌生人。
所以我召集了身边所有可以信赖的战友，朝着已经被风雪封锁了千百年的幻雪森林出发，因为在那里生长着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隐莲。但是婆婆也告诉我，在那片无人涉足的冰雪屏障之后，居住着一位上古神话时代的神祗，如果我们激怒了他，毁灭的将不止是我们，不止是刃雪城，而是整个世界。
而那时的我整颗心都被失去挚爱的痛苦所占满，为了夺回他，我几乎失去理智。只要有一线希望，我甚至觉得哪怕要全世界陪葬也在所不惜。
我忘却了自己身为一城之主的身份，也抛弃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我让当初那句守护族人的诺言成了一个笑话。
也许从一开始，释就比我更适合坐上这个位置，他的选择其实才是正确的。
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再没有回头之路。我必须要拿到隐莲复活我的弟弟，因为在这个没有了他的，了无生趣的世界里，我一刻都无法独活。
正如婆婆所言，这千百年来，从没有人真正能够活着见到那位神祗，任何亵渎神灵的人都会被无情的玩弄最后永堕无间。我付出了几乎无法承受的代价，踏着同伴的鲜血和尸体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当那座直通寰宇的黑色城池矗立在我眼前之时，不知道为何，我竟隐约有种感觉，仿佛这里与生俱来与我有着某种宿命的牵连。像是注定有一天我要回到这里，来将我前世所亏欠的一一弥补。
你要记住，卡索，黑色之城，这是我赐给你的名字。
风雪中，那个如同从幽冥的深渊中发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不断地徘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着黑暗的尽头处快步走去。
我明知道那里也许蕴藏着无法想象的危险，也许我正在一步步迈向地狱，但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牵引着我，让我去寻找一切的真相。
我与这座城，以及这座城的主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正当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时，在这片混沌的尽头处，忽然间有一道刺目的强光朝着我涌来。那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我感觉到比黑暗更加恐怖的畏惧，我想要转身逃离，却在离开时突然与什么撞在了一起，我分辨不出那是一堵墙或者是一个人，但确确实实有一股力量将我反弹回来，我的脚下突然踏空，周身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我就此坠落，似乎永无天日。
“哥哥——！”
刺耳嘶哑的哭喊声如一把利刃刺痛了我的心，让我在混沌中突然惊醒过来。周身的寒冷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温暖气息所驱散，那种被死亡和毁灭压得透不过气的感觉渐渐消失，我睁开眼时，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刃雪城，回到了我和释无忧无虑的童年。
周围的一切是那样静谧而美好，清澈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水晶穹顶洒落下来，周围弥漫着百草清甜的芬芳。如果这是一场梦，真的希望就这样永远停驻在梦里。
可就在我沉醉那白色犹如幻梦般的阳光下时，我的耳边传来了几声轻轻的脚步声。我坐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他走走停停，像是在寻觅什么，我这时才发现自己其实置身在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内。我的身下是一张宽大而光滑的木桌，桌上散落着几本古老的魔法书，上面依稀可以看到被人勾勒记录的痕迹。
这间图书馆的规模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曾去过婆婆的藏书阁，我一度以为那是这世上最恢宏的建筑，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的眼界是有多么狭隘。在这座高耸入云的殿堂内，所有的书籍都被整齐地安放在周围的墙壁上，它们好像在墙壁上构成了独特的图案，书籍的花纹是那么典雅而精致，像是一个个巨大的古老的图腾，让人感到肃穆而神圣。
我从前也曾对释说过，如果我不是刃雪城的王子，我会想要一座自己的藏书馆，在刃雪城短暂的春天到来时，绿色的青藤会爬满整个窗台，阳光斑驳地洒落在地板上，我可以摒弃这尘世一切的喧嚣和烦恼，只求一日静好。
而如今这一切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看着那个在书架前慢慢前行的人影，我想喊住他，但在看清他模样的一刹那我的声音却哽在了喉间。
那个人拥有着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是他看上去更加安静，那种安静好像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不足以打扰到他，他雪色的长发披散着一直垂到地上，比我，比婆婆，甚至比释更长，他的发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用一根浅蓝色的发带绑了一个简单的发结。他看书时专注的样子也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在幻雪森林里学习魔法的自己。那时候心中唯一的渴望就是能够早日长大，变得更强，这样才可以看到刃雪城之外的世界。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况且他是谁，这里又是哪里？这一切究竟是幻觉，还是……
我想要与他交流，想要了解更多，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们其实是被分割在两个时空里，他看不见我，感觉不到我，他像是某个虚幻空间里记忆留下的影子，我的手能够穿过他的身体，我的声音也无法传达给他。
他静默犹如一尊雕像，矗立在缓缓流淌的时光之中，而我也只能遥遥观望。
终于，这一切的静寂被另一个人的闯入所打破。当渊祭出现在我身后的时候，我几乎完全没有察觉，而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穿过我的身体走向了那个人。我这才意识到他如那个人一样，也许只是过往时空里一个记忆的影子。
渊祭走到书架前，那个人连忙合上书低头向他行礼。这种感觉很特别，我看着他的时候就好像在看自己，我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在我们刃雪城中也有前世今生的传说，而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前世的我？
渊祭将书从他手中拿走，那书在半空之中忽然间碎散成无数的碎片从我眼前飘落下来。像极了落樱坡的花雨，美到极致的忧伤。
隔着那层雨帘，我看到渊祭把那个人压倒在书柜上，他像是个不懂的反抗的傀儡，任由渊祭撕开他的衣服为所欲为。我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得几乎不愿再看下去，可是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逼迫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看到他白色的长袍犹如那些书页一般散落在空中，渊祭仿佛失去了之前的风度和优雅，他像是暴怒中的野兽，毫无怜惜地摧残着那个人的身体，我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也听不清他们彼此的对话，我只看到那个人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染上血色的唇因为那丝浅笑而显得愈发艳丽。
后面发生的事我这一生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看着他受辱的感觉就好像在看着自己垂死挣扎。释曾经对我说过，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会从情事之中得到真正的欢愉，所以当我第一次在他身下达到高潮的时候我知道这一生都逃脱不了。可是我看着那个人，他的表情始终是那样的淡漠，仿佛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酷刑，我甚至觉得也许他是在一心求死。
而至于渊祭，他明明只是一个暴君，却为什么在那个人承受不住痛苦晕厥之后会流露出那么寂寞的表情。他在施予惩罚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却又什么趁着对方失去意识时小心翼翼亲吻他犹如对待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究竟是爱，还是恨？
“你都看到了吧。”
当我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渊祭的声音，这一次不是幻觉，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环过我的腰，他那冰冷的气息在一点点地侵入我的骨髓。
“那就是你的前世，你曾经是只属于我一个人卡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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